文|《財經天下》周刊 倪毓平

編|陸佳

近期，保險公司拒保交強險再次受到關注。

就在10月11日這一天，江蘇省監管系統一次性披露了四張行政處罰信息公開表，處罰了平安財險、人保財險、國壽財險、華安財險。

處罰緣由均為：拒絕承保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 “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其通常簡稱為 “交強險”。上述四家險企在這次處罰中各自領罰10萬元。

同樣，半個月后，福建銀保監局也針對這一拒保行為開出罰單：國壽財險閩侯縣支公司和平安財險閩侯支公司分別被罰款10萬元和12萬元。

據不完全統計，對于穩字當頭的財險業而言，2020年財險公司的罰款總金額達到1.34億元，合計收到714張罰單。從過往處罰信息中看，針對財險公司拒絕承保交強險而開出的罰單其實相對較少，但在今年情況似乎有所改變，就在剛剛過去的10月份，監管系統就已多次開出關于拒保交強險相關的罰單。

如果將時間拉長，今年以來，太保財險、泰山財險、永安財險等大中險企均因拒絕承保交強險而遭到處罰。而且，財險業“老三家”人保財險、平安財險、太保財險也都在年內收到了類似的罰單。這無疑都指向了一個普遍問題——“對于保險公司而言，承保交強險或存在虧損壓力。”有業內人士如是評價。

年內多險企拒保交強險

在上述提及的罰單中，7月13日，山西監管系統發布的行政處罰決定書對這一拒保行為有了較為詳細的闡釋：

經調查，2021年4月20日，有客戶在太保財險平陰支公司職場、陽光財險平陰支公司職場就自卸貨車投保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時，上述兩險企的員工稱，自卸貨車無法購買車險，造成客戶未能辦理車險（含交強險）業務，屬于公司拒絕承保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的行為。

據了解，大型貨車是保險公司拒保多發的車型之一。多家媒體此前報道稱，一些財險公司會以“保單更新，暫時無法承保”為由進行推脫。

除去大型營運貨車，在今年下半年，泰山財險、永安財險等因拒絕承保摩托車交強險而受到處罰。華安保險、人保財險等的處罰中，未披露車輛類型。

“根據相關規定，保險公司是不得拒絕承保交強險的，這也是監管部門對于道路及第三方權益的維護。”業內人士分析稱。

對此，華安保險回復《財經天下》周刊表示，“自實施交強險以來，華安保險一直嚴格遵守國家法律法規的要求， 承保交強險業務，并持續要求各分支機構嚴格規范執行承包制度，對于不規范行為我司會追究相關單位責任，加強承保管理。”

事實上，除今年較為集中的罰單案例之外，過往也有險企對于交強險消極承保的現象出現。

今年5月，中國銀保監會山東監管局就曾發布交強險投保提示稱，近期發現部分機動車投保人在依法辦理機動車交強險投保時，個別保險公司以各種理由拖延或拒絕承保機動車交強險，致使車輛無法正常營運。

去年9月，江西銀保監局也發布了關于進一步做好全省出租車承保服務工作的通知。在這份通知當中，江西銀保監局指出，部分南昌市出租車車主集中反映投保難問題，主要是有部分保險公司對出租車拒保車險或單獨承保交強險。

“各公司應當滿足保險消費者的保險需求……切實履行社會責任。對于交強險業務，各公司務必嚴格按照《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強制保險條例》等有關法律法規的要求，確保及時承保，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或拖延承保……”江西銀保監局在上述通知中談道。

承保交強險，既是法律法規的硬性要求，也是保險業發揮風險保障職能的重要一環。但為什么仍有險企踩“紅線”？

存在虧損風險，險企不愿賣交強險？

2006年，交強險面世，與商業險一同構成了車險的風險保障體系。據悉，交強險是首個由國家法律規定的強制保險制度。它是保險公司對被保險機動車發生道路交通事故造成受害人（不包括本車人員和被保險人）的人身傷亡、財產損失，在責任限額內予以賠償的強制性責任保險。

在產品設計上，交強險的保費收入是全國統一規定的，僅在不同的汽車型號上作出了價格的區分。進一步來說，汽車座位數量的多少是影響投保價格的重要因素。

“與家用汽車相比，大型貨運汽車的賠付風險更高”，中央財經大學保險學院教授郝演蘇指出，“大型貨車等營業性質的車輛，考慮經營成本，往往會‘多拉快跑’，這就導致了車險賠付有較為明顯地拉升。”

2020年末，多家險企披露了2019年交強險的經營數據。營運或非營運的貨車、客車在承保的車型中貢獻了較多保費收入。營運類貨車和客車仍是財險公司承保虧損的車型。承保至今，人保財險的營運貨車、營運客車累計虧損22.90億元，148.43億元。中國太保的營運貨車、營運客車則累計虧損為25.50億元和9.14億元。

摩托車車型也存在較大的賠付風險。山東地區的媒體在之前的報道中提及，摩托車保費收入較低，保障額度較高，出險風險較大，因而處于“投保無門”的狀態。“交強險不掙錢，出險概率太高，商業險保費也就一百來塊錢，保額有二三十萬，（保險公司）掙不到錢。”摩托車車主分析了投保難的原因。

根據上述交強險經營數據，2019年，人保財險、平安財險和太保財險已實現盈利。但對于中路財險、融盛財險等小型財險公司而言，交強險仍處于經營虧損的境地，這也是部分險企不愿意賣交強險的原因之一。

此外，北京工商大學保險學系主任王緒瑾也表示，“另一方面，由于機動車輛負全責，一些‘碰瓷’和‘騙保’問題時有發生，對于保險公司而言，也面臨較大的賠付壓力。”

作為“半公共產品”，交強險自推出以來，就要求險企遵循著“不盈不虧”的經營原則，以承擔風險保障職能。對此，王緒瑾認為，這當中還存在一些調整空間。“在‘不盈不虧’原則指導下，應改變保險公司的經營模式，由直接經營改為代理模式，保險公司只賺取傭金，更好地推動險企承保交強險。”

郝演蘇指出，對于交強險的完善，應該聯合相關部門共同探討。此外， 他也呼吁，交強險應當提升對于人身安全及生命的保障水平。“在車輛實際行駛過程中，常見的是車輛剮蹭，財產損失的發生概率要大于人身安全的發生概率，但對于大多數而言，財物損失可以挽回，但當危及人身安全的事件發生時，損失則難以彌補。”他表示，交強險應當提升對于人身安全的保障部分，而財物安全的保障也可以由商業險來更好地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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